八-九(8/20)
高纯失望至极,他其实也知道,留不留联系方式,结果都一样的。不久以前他们还在这里相依为命,这里还是他们黎明起舞,夜晚归宿的温馨小窝,此时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他穿过粉条架组成的甬道,走到了这座院子的出口,粉条作坊的老板娘正带着她的孩子,在院外放着风筝。他没有注意他的那块红色的头巾,已经挂在了风筝的尾部,在远处的空中猎猎飞舞……
高纯开走了车子。在他走后不久,一辆旅行车开到路口,从车上下来几个男人,为首的一个就是金葵的哥哥。他们至此也是来找金葵的。那对放风筝的母子惶然看着这群壮汉蜂拥而来,大步向院子的入口走去,踏起了巷子里暴躁的尘土。
三轮摩托卡车还是继续往山里开去,路越走越窄,山越深越荒。开到太阳从东到西,金葵才肯定这绝对不是返京之路。她多次询问质疑和要求停车均告无效,逼到不惜一切想要跳车,又被车上的男人强硬按住。金葵高声呼救:“你们干什么!来人呀,抢劫呀,救命啊……”但只有山谷的回声。
三轮摩托卡车越开越快,在崎岖的山路上激烈颠簸,金葵和后座上那个男人的搏斗也同样激烈,她咬开了那男人紧抓自己的一只大手,身体失控翻下车去。摩托车随即歪斜着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下车朝后面跑来,把摔昏的金葵重新抬上了车子。
三轮卡车的引擎突突地重新响起,很快消失在深林密径。
夜幕降临,三轮的大灯把路面照得狰狞毕现,也照出了前方一处荒僻的小村。一阵犬吠将金葵惊醒,她惶然四顾,刚一挣扎就又被车上的男人用力按住。
三轮卡车终于在村头一座铁匠铺的门前停住,门里随即走出几个男女,和车上的两条汉子一起,有人捂嘴,有人扯臂,有人抬腿,把拼命挣扎呼喊的金葵连拖带拽,抬进了铁匠铺内。铁匠铺的门咣当一声关住,能听见金葵偶尔没有捂住的嘶叫声从院子进了屋子,从一楼上了二楼……忽然,声音嘎然中断,这座前店后宅的铁匠铺子,顿时鸦雀无声。
高纯不知道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联系上金葵,他给云朗艺校的好多老师同学都打过电话,托他们帮忙打听。因为艺校有些学生曾经分到云朗歌舞剧团工作,也许有人还和金葵保持联系。
除此之外,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他仍然重操旧业,继续跟踪周欣的形踪。这天傍晚,周欣和谷子乘坐一辆旅行车去了一家超市。那辆旅行车的车主,就是谷子从小长大的哥们儿阿兵。高纯尚未把车停好,周欣谷子已经进了超市。高纯进门找个方向盲目追去,超市正值客流高峰。其实,阿兵和谷子就在附近挑选啤酒,而周欣也与高纯近在咫尺,当她挪开一大包卫生纸时,从货架的空格处,看到高纯的侧脸如白驹过隙。她下意识地想叫却没叫出声来,但高纯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几秒之后,居然退了回来,他那试图躲闪的面容在货架的空格里被周欣的目光捉住,难掩尴尬的表情。
可周欣的惊异却相对纯粹:“高纯,你怎么在这儿?”
她主动绕过货架,和高纯面面相陈,双方似乎都不知说什么是好,高纯遮掩着暴露的局促,周欣则惊喜于小别重逢。
她首先开口,把两人之间的尴尬释放:“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手机一直关着。”
“我手机,我手机换了。”高纯也开始放松:“我原来的手机卡丢了,里面输的电话号码全都没了。”
周欣说:“噢。”又问:“你还给那个老板开车吗,你那老板还没回来?”
高纯似乎已经忘了以前的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