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18/20)
陆子强挂了手机,把脸上的恶毒换成了笑容,应着众人的喧闹,大声应酬着朝前甲板走去。
高纯也挂了手机,他想了一下,发动车子,迅速掉头,朝游船码头的方向开去。
月上中天的时候,陆子强的游艇尽兴返航,这场商务酒会到此结束。主宾谈笑风生地走上码头,彼此握手告别,汽车的车门一通砰砰作响,一辆辆轿车鱼贯开出。藏在一侧树林中的高纯紧紧跟上,驾车混进这串返城的车队当中。
进入城区后车队四散,南辕北辙或奔东西,高纯盯住了那辆黑色奔驰,奔驰穿街过市气宇轩昂。高纯不敢疏忽辛苦跟随,终于跟到前面放慢速度,他看到那车子闪着转向灯拐进了一条小巷,在离巷口不远的一处宅院门前稳稳停住。随一声金属的响声,一扇电动的车库门缓缓打开,放奔驰进入之后,又缓缓关闭,整条小巷随即鸦雀无声。
高纯也放慢车速,驶过院门,把车停在前方稍远之处,下车步行返至宅院门口,踏上门前台阶,扒着门缝向里窥探。他看到一个砖雕的影壁,雕刻精致而又古朴简洁。昏黄的电灯把院内的门道照得幽深寂静,听不见里面的一点声音。
他退下石阶,抬头仰视,视界框满这扇对开的朱漆大门。大门一侧的墙上,有一个铁质的门牌,上写“仁里胡同三号”几个楷书小字。他用手机存下这个地址,在他离开后整条胡同空无一人。
早上,王苦丁家的院子也是空无一人。屋门仍被反锁,金葵和衣而卧。日头高高升起,没人走进院子。金葵起床后开始捶打门扇,同时高喊:“有人吗?放我出去!”喊累后她试探了这间屋子,结果令人泄气。王苦丁毕竟铁匠出身,每扇窗子都有铁条横竖,这座木楼虽已腐朽,门窗却如囚笼一般牢固。
金葵只能继续砸门:“嘿!有人没有?我饿了我要吃饭!”
整个上午都在呼喊中度过,金葵砸门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开门……我,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院子静静的,没人理她。
高纯以为,周欣不会理他了,但两天之后周欣又来了电话,请高纯去了她的公寓。
这间公寓里最大的屋子,做了周欣个人的画室。画室里泡好两杯清茶,支起一张画板,画板上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素描半身。在画板的对面,阳光倾泻的窗台上,坐着她临摹的模特─—高纯。
高纯的轮廓被午后的阳光镀亮,皮肤华丽如缎,线条起伏有致,画板上渐渐有形的那张面孔,标致得几乎完美无缺。
而在遥远的苦丁山里,后午的金葵已经无力叫喊,她歪在炕上,双目半闭,口唇干枯。太阳西去,带走了院里的温暖,阴影夹着凉风快速膨胀,在房檐下带出隐隐的回响,这似乎就是山的声音。
日落而来的阴影也改变了周欣画室的调子,画板上刚刚着色的高纯显得忧郁冰冷。画者与模特在燃亮电灯的同时都已离开了原位挤进厨房,共同制作他们简单而不失时尚的晚餐。
晚餐后高纯在厨房帮周欣洗了碗筷,周欣在客厅对“高纯”做着修改。她用绿色修补着高纯颈上的琉璃,试图再现那玉石般晶润的光泽。见高纯从厨房走出,她笑着问了一句:“这好象不是男人戴的东西。”
高纯淡淡反问:“这也分男女?”
周欣说:“当然啦,男人最多戴一块不加雕琢的朴玉,很少有戴心的。心形的首饰一般象征感情。感情,是女人才关心的东西。”
高纯脸上,连苦笑都未成功:“女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