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5)(2/2)
“哦,我有个事,想跟你报告一下。”
李师傅坚持相谈的态度,让周欣更加警觉,但是那“报告”二字,用得如此正式,倒是令人好奇。周欣犹豫了一下,放了画架,示意李师傅在沙发上坐下。那沙发是白色的,整个屋子从墙壁到地面,都是这种纯洁的白色,那是很艺术的一种氛围。
“什么事,说吧。”
周欣也坐下来了,等着他说。李师傅不敢正视周欣的眼睛,视线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处,他的语气有点像在背书,不仅呆板而且略带结巴。
“小周,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你去国外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艺术家,是文化人,你们文化人,都是要脸面的。”
话如此开头,有点风生水起,也许周欣猜到了什么,她看着李师傅,没动声色。李师傅本来等着周欣脸上的疑惑,但周欣的脸上表情凝固,深不可测。李师傅尴尬地停了一刻,仓促地继续下去:“高纯是我徒弟,我是高纯的师傅,有些话,本来不该我来说。可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下去,对高纯不好,对你也不利。高纯是有老婆的人了,但你这么长时间不在,难免有人乘虚而入。”
周欣不得不打断这个惊人的揭发,她把自己的疑问,用维护丈夫的方式表达:“李师傅,高纯是个病人,他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但他的这里没病!”李师傅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而且,金葵也没病。她不但这里没病,而且,身体哪都健康。”
周欣的面孔已经白了,但仍然不动声色,甚至,还故做轻松地冷笑一声:“啊?除我之外,还会有年轻健康的女人,喜欢一个几乎瘫痪的男人吗?”
李师傅没想到周欣竟是如此反应,他怔了一怔,仍然鼓足余力继续进行:“年轻健康的女人当然不喜欢瘫痪的男人,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无论男女,恐怕没有一个不喜欢钱的。”
显然,这句话打动了周欣,她虽然依旧面目沉着,但,她的提问开始转向实质:“你看到了什么?”
李师傅究竟看到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目击者”仅他一人,他说什么都查无实据。从理论上说,查无实据都是不可信的;从法律上说,查无实据都是不成立的,疑罪从无!但,从人的本性上说,听到绯闻的第一反应,一般都是宁信其有的,凡事无风不起浪的!所以,李师傅走后,周欣一个人陷在沙发里闷了很久,她很愤怒,很难过,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那种郁闷的感受,前所未有。
她说不清她该恨金葵,还是更恨高纯。她走出东房的时候,看到南房廊下坐着的高纯,心里的怨恨达到了顶点。但她没有发作,没有质询,这件事只是李师傅片面揭发,并无证据相佐。而且高纯不是谷子,谷子身强力壮,在谷子面前周欣是弱者,弱者在强者面前最重要的姿态,就是不能示弱。而高纯是残废,是病人,是没有能力自主的心灵脆弱的病人,即便不轨,周欣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