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8/11)
酒楼内的这场婚礼正式开锣,酒楼门外忽然停下两辆大型客车,一群素衣男女鱼贯而下,个个仪表肃穆面目阴沉。打头的几个披麻戴孝,随后的一群高举丧幡,他们前拥后攘,漫上台阶。酒楼的门僮和领位小姐拦之不及,这群丧头丧脸的人等已经拥入大厅。
一楼大厅的婚礼渐入佳境,台上新人对饮交杯,台下亲友其乐融融,主持人添油加醋地哄抬气氛,只有新娘酒至半樽斜眼看到大厅入口丧幡摇曳,以为白日撞鬼,不由唬得酒杯失手面色如纸。
同样惶然失色的还有酒楼的经理,他冲上去试图阻止这一大片丧服丧幡的继续进入,但他和身边的几个服务生显然势单力薄,办丧事的人已经自行散开坐满空桌。一个中年男人上来大声命令经理拿菜单来,说他们一共要六桌,三百一桌包括酒水。经理拧着眉毛与那中年人低声交涉,但显然来不及了,婚礼这边已经一片哗然。
经理拉着中年人的胳膊,语无伦次:“不行,你们赶快……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厅有人包场了,你们上二楼吧,二楼有座……”
中年人吹须瞪眼:“这不是也有座吗,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经理说:“这厅客人在办喜事呢,你们帮帮忙到楼上坐吧,我带你们去!”
中年人索性大吵大闹:“哎!你们酒楼怎么回事,光接红宴不接白宴呀,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中年人的高腔大嗓,大有搅局之意。几个女人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哭丧着死者的名字,不哭的人也七嘴八舌大声“劝慰”:人死不复生啊,节哀吧阿姨,您自己身体要紧呀……诸如此类。这边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和新人的亲友也冲上来拉住酒楼经理愤慨理论:怎么回事呀,你们潮皇大酒楼怎么婚丧不分呀,今天我们办喜事你们怎么还接丧宴呀,你们酒楼有没有公德,有你们这么唯利是图的吗,你们太缺德啦,缺八辈子德啦……不依不饶。
婚礼的司仪和新娘新郎一样愣在台上,直到新娘哭着跑上楼梯,司仪才想起该说点什么挽救局面:“啊,今天我们的婚礼有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新人新气,一定会把所有意外全都逼退!”可惜他的话音未落,新郎也跑了,一路喊着新娘的名字,追上了楼梯。
台下大乱,新人的亲友几乎都站了起来,有的追上楼梯去安慰新人,有的冲向酒楼经理怒加质问,有的则动手驱赶那群搅局的不速之客,还有的站在原地举措茫然……婚宴和丧宴的两拨人大打出手。整个酒楼大厅顷刻被砸得狼藉不堪。金葵的母亲闻声从楼上下来,楼下的场面让她双脚瘫软,金葵的父亲和哥哥这时开车从外面回来,下车听到动静不对,进门才发现局面已经不可收拾……
和云朗潮皇大酒楼的喧嚣恰恰相反,此时北京的独木画坊安静异常。高纯陪着周欣走进画坊,开阔的画坊空无一人。高纯跟着周欣从一幅幅画作和雕塑的成品半成品的前面走过,在从未身临其境的艺术氛围里他的目光无不新奇。直到周欣从库房里搬出一幅油画,才连忙上前帮她搬上门外的汽车。车子起步之后他才问起去向,他没想到周欣居然说要到观湖俱乐部去。
“观湖……俱乐部?”
周欣当然不明白高纯为何对观湖俱乐部如此**,方向转得迟迟疑疑。这个时辰俱乐部的客人寥寥无几,更衣室里显得空空荡荡,周欣打开自己闲置已久的柜子,从中取出存放在这里的衣服软鞋毛巾浴液。她离开时将柜子的钥匙留在了柜门上,示意她再也不会重返此地。
她当然没有留意,自她进入俱乐部后,等在车里的高纯就一直如坐针毡,直到周欣回到车上,直到车子开上马路,高纯悬跳的心才将将沉稳。其实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