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临安城很不平静。

  平素入夜就紧闭的肃穆宫门，又次“咣咣”开启了。

  马车的轮子压在青石板上，沉闷的声音，给人端的紧张与压抑。

  静寂如水的夜，懵懂的人们还在做着好梦，金瑞殿通明的灯火，还有另外场好戏。

  行人很快入得暖阁，动作很安静，却每步都显得紧张。

  宦官李福先前被墨九拾掇过，在这压抑的气氛，胆子也变小了，他撩帘子时几声息，走到皇帝的身边时，步子也迈得很轻，像只老态龙钟的猫儿。

  “陛下，人都来了。”

  至化帝刚吃了口新泡的雨前龙井，虽已夜深，精神头却很好。

  他抬了抬手，广袖轻扬，“宣！”

  更深露重，外面风寒，几个人进来时带入了股子冷风。墨九呛了下，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走在李福后面的男子袭黑的简洁素袍，并没有描边绣样，却显得气度从容，温暖阳光——他正是墨妄，便是站在这个皇帝与权臣云集的地方，他那身正气与侠气，也如朝阳，可以给人带来灿烂的暖意。

  墨九朝他笑，墨妄却没有看她。

  他带着申时茂和另外两边墨家子弟，齐齐向至化帝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墨九目光掠过墨妄，看向与他同来的几个人，目光微微诧。

  就在墨妄的身侧，站着个女子。

  她站在灯火的背光处，样子有些古怪——入宫面见皇帝，头上还带着顶帷帽。而且她这个帷帽与墨九上次在荆棘园使用的不同，这个帷帽也不知是什么纱质，垂在她的面部，看上去轻软丝薄，遮盖性却很强，在暖阁影影绰绰的灯火，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她素淡的衣裙下，有副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的曲线，精致诱人的弧度，只眼就可以分辨出来，这是个年轻漂亮的美人儿。

  这个美人便是萧乾口的墨家钜子？

  墨九心里满是疑惑，就着氤氲的光线，去打量萧乾。

  萧乾与墨妄样，也没有看她。

  从墨九的视角看去，他双唇紧紧抿着，双清凉的眸光，如同月下清辉，潋滟之带了抹妖异的凉。

  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墨妄不是说过，她就是墨家钜子吗？如今怎的又变成了别人？

  ……是萧乾与他串通好的？

  ……还是他们想把她从事件摘出来，故意找来的“替死鬼”？

  墨九满腹疑惑地猜测着他们的动机，猜测着那个女人的身份，暖阁的众人也与她样。

  短暂的见礼之后，至化帝问萧乾，“萧爱卿，这位姑娘就是你说的人？”

  “正是。”萧乾点点头，看向墨妄，脸上带着从容的淡笑：“左执事，你来说罢。”

  “好的，萧使君。”长相俊美的男子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墨妄虽然不如萧乾那般长得令人眼惊艳，但他站在任何个地方，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衣袍，也会给人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样的气场之下，让他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很容易令人相信。

  墨妄再次拱手，对众人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今日夜已深了，草民就简要与陛下说说吧。”

  看至化帝点头，他顿了片刻，似乎理了理思路，方才不疾不徐地道：“墨家钜子的命格，是老钜子在临终之前就定下来的。这些年来，墨家子弟直在寻找新任钜子，却直未有所获。实际上，草民开始接触墨氏九儿，并不清楚她的命格。为何会几次三番相助，是因为她长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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